经方原方剂量应用临床体会 新站人民医院 潘洪波

2021.07.29 95阅读 评论数 0 0
经方是中医方剂中的经典药方,具有“药少精练、功专力宏”之美誉,《伤寒论》与《金匮要略》中所载的方剂至今仍为医家所推崇,通过大量的临床验证,原量经方及药物剂量是临床取得良好疗效的关键。
现代使用经方的医案报道及研究甚多,如《经方实验录》一类的经方验案医著至今亦不断出版。
但是,大部分医家运用经方均是“灵活加减”,甚少严格按照原方的剂量与比例处方。为了证明“古方能为今用”,笔者近年在临床上作了一些尝试,坚持使用经方原方及原方剂量治病,以期体验经方的本来效果。
1
经方原方与剂量的争议
关于“原方”
“经方在加减一药甚至相同药物但不同剂量时,就会成为新方……假若临床中一定要称之为经方而与时方作区别,必须要严格按照原方的要求,严格遵从药物组成以及剂量比例。”——《经方的理论特点》
但实际上,现代临床中很少有中医单纯使用经方原方药物组成,更少有使用原方剂量处方,可是仍自称是使用了经方。且有医者认为“古方不能今用”,强调使用经方必须按病情灵活加减。
因此,本研究所收载的病例,主要以符合原方药物组成并谨遵原书的加减法而处方为目标,以临床运用获效为收录条件,未愈或误治病案亦收录以作为参考对照。
关于“原方剂量”
近代对于经方药物剂量的衡重折算,已渐有共识,剂量折算应当偏大。代表者如柯雪帆根据文物考古,认为汉代一两当为15.625g;近期研究如范吉平等考证,认为经方一两折合今制约13.8g;而笔者在《经方药量衡重折算刍议》一文中指出,经方药量折算,一两当在今之14~16g的较大剂量范围。这些考证认识,与过去“古之一两,今之一钱(3g)”的说法大相径庭,现在临床实践中亦甚少有医家运用这一较大剂量,形成了理论与实践的鸿沟。
经方的衡重折算,现在普遍认为是较大的重量。例如桂枝三两,按上述一两折合13.8g抑或15.6g计算,则桂枝的量分别为41.4g或46.8g,两者之间只相差5.4g,这一剂量差距,在剂量偏大的情况下,对药物功效影响较低,在临床上可忽略不计。
因此,本研究采取一个简约的方法,以汉代一两约等于15g折算,以便于处方换算计量。
另一方面,由于经方每一首方剂的煎服法各异,有“日X服”的不同次数,因此,经方除了药物的“折算量”外,还有“一次量”和“一天量”的不同剂量,本研究强调原方剂量,并讲究原方的煎服法及方后医嘱。
经方原方剂量应用临床体会:药物剂量是取得临床良好疗效的关键
“原方剂量”并非等于“大量”
现代医家很少使用经方原方剂量的原因,是觉得一两折算15g的方法剂量甚重,实际上并非如此。
由于经方一般分多次服用,较多为“日三服”,如桂枝汤中桂枝三两,按3次服计算,则桂枝的一次量为15g,现代不少中医临床处方也基本是这一剂量,不同点是经方的“一天”服用量较多。
另一方面,经方药味数很少,“平均在4.81±2.28;而相较(有学者研究的)现代北京、河南与上海等不同地区的3509个临床处方,药味数平均在15.52±4.16”,若从全方的总剂量来看,现代临床处方的剂量与古代不相上下。
2
结果统计
运用经方数量统计
在250例病案之中,一共运用了75首经方,包括《伤寒论》方46首,《金匮要略》方29首。其中部分经方使用频次较多,如桂枝汤及其类方共约有40余例,小柴胡汤及其类方约37例,小建中汤与黄芪建中汤10例,苓桂术甘汤18例,苓甘五味姜辛汤9例,真武汤及其加减法14例,附子汤13例,栝楼薤白白酒汤及其类方8例,当归芍药散10例等。这与笔者所能遇到的病种、用方习惯有关,亦可侧面反映某一类经方较为常用。
个别病案还运用了一般认为功效峻烈之方,如大青龙汤、小青龙汤、麻黄汤、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、越婢汤、白虎汤、大承气汤、抵当汤、桂枝芍药知母汤、乌头汤等。250例病案之中,有217例只用1首经方,27例先后用了2首经方,5例用了3首经方,1例用了4首经方。
“主诉治愈”者疗效统计
250例病案中,有238例治愈;10例未完全治愈,或义诊结束未能继续跟踪追访;另有2例误治病案。所有病案之中,基本没有因药物剂量过大而出现不良反应者,只有个别因为药物质量差、炮制不当而见副作用,也有因辨证不准而使病情恶化者。
在238例治愈的病案中,有5例因使用两方以上难以判断效果属谁,另有6例并非使用汤剂,因此只有227例汤剂病案能够统计出一共服用了多少剂数,详见表1。
由表1可以看出,227例中2剂药内治愈者占了六成,5剂药内治愈者约占九成,需用7剂药以上的只占少数。
3
临床体会与讨论
古方能为今用
笔者临床尝试用经方原方以及原方剂量的结果说明,大部分情况下均能取得佳效,未见因剂量过大而出现不良反应,至于个别出现副作用的病案,皆属辨证不准或药物质量问题所致。
由此可以初步证明,经方原方剂量能够应用于今天,而从在菲律宾义诊的情况来看,亦说明经方可用于中国以外的热带地区。
“一剂知、两剂已”之速效
以上数据明显反映出经方效如桴鼓。虽然疗效会随着病证的复杂程度、医生所接触的病种而有所变化,但综合大量使用经方原方剂量的案例来看,经方大多能获“一剂知,两剂已”之速效,只是个别病案获效较慢,这或许与患者正气偏虚、药物质量欠佳以及医者水平有限等因素有关。
经方并非不能长期服用
过往一些医家认为经方必须“中病即止”,不能长期使用,但在笔者的病案之中,亦有9例坚持服用7剂以上(2例服用10剂、1例12剂、1例15剂、1例17剂、1例19剂、2例20剂、1例30剂)才获效的,这说明使用经方后效与不效亦并不是或必然是“一剂知,两剂已”,而是根据实情也可以长期服用的。
对于经方可否长期服用的问题,笔者认为,由于经方一般获效迅速,因此只能说是“不需”长期服用而非“不能”。另一方面,所谓“中病即止”,是指某些较为猛烈的经方而言,这些经方服后一旦取效即可停服,以防伤正,而非所有经方的运用都按此要求。
原方剂量拉伸范围很大
在仲景原著中,确实部分经方剂量很重,但亦有一些经方剂量甚轻。例如小柴胡汤运用柴胡八两约120g,即使一次量计算亦为40g;大青龙汤中麻黄用六两约90g,即使一次量亦为30g。
但是,亦有剂量甚轻的时候,例如表郁轻证三方,桂枝麻黄各半汤中芍药一次量为5g,麻黄升麻汤中桂枝一次量为1.3g。
总而言之,应当这样理解,经方的剂量拉伸范围很大,多是随着病情而变化,亦有因煎服法不同而使剂量多变的。
使用经方必须注意药物质量
使用经方原方时,必须同时注重药物的质量。由于经方药味少,假若其中一药出现问题,即对方药疗效造成明显影响。
笔者在运用大青龙汤治病时,曾用90g麻黄患者却无任何不适,而有时只用30g麻黄反而出现心悸失眠的副作用,这是由于麻黄质量问题;假若能做到“去上沫”而且“去节”的麻黄,则效果缓和,就不会出现副作用。
又如笔者曾给患者运用20剂附子汤治疗关节疼痛未愈,其后嘱咐患者到另一药店购买炮附子,结果服1剂即告病情大减,显然前服无效的原因是由于附子质量问题所导致。
打破“常用量”的局限
由于《中国药典》对中药进行了“常用量”的规定,导致在中国内地运用经方原方剂量十分困难,在药店或医院中难以抓到处方。
实际上,《中国药典》的规定当理解为“安全量”而非“常用量”,且现代处方多为“一次剂量”而言,而非经方一天多次服用的剂量。
由于《中国药典》限制了一天服用量,与历代中医处方模式有所违背,缩窄了中医处方的灵活范围,这亦是中医临床疗效下降的原因之一。因此,打破“常用量”的限制,提倡经方原方剂量的应用,或许可为提高中医临床疗效的一种途径。
使用原方必须重视原意
经方有“药少力专”的美誉,对于病机诊断的要求非常严格,假若辨证不准即不能获效,甚至加重病情。
因此,运用经方原方时不可随便草率,而是要从证候(临床表现)、病机、治法、方药、剂量等方面综合考虑,做到“证机法方药”环环相扣,亦即使用原方要讲求原意,这才是对仲景学术思想的高水平发挥。
药物剂量是取得临床良好疗效的关键。《伤寒论》药味少而精纯,组方法度严谨,临床疗效确切,对后世影响巨大,被后世誉为“经方”。
但因为年代久远,度量衡屡经变易,代有所改,悬殊极大,后世对经方剂量的折算众说纷纭,历代医家谓之“不传之秘”。限制了经方疗效的发挥,后世医家为确保经方疗效,使用古方,均需考虑剂量折算问题,对仲景用药本源剂量的研究从未间断。
有的依据临床用药经验和一般用药剂量,但经不起出土实物及历代文献的考证;有的以神农秤为依据,将其1两折合为1~2克间,亦无出土文物可证,日本汉方学家常用此剂量,在我国则应用较少。
总结中医方药剂量应用的现状,可以用“误、乱、惑”三个字来概括。
误,是指经方剂量传承认识不一,正误难辨;
乱,是指临床剂量应用混乱,实际上它是由误而引起;
惑,是指有关中医剂量论述,散落于大量的古今文献之中,临床上缺乏剂量理论的指导。
经方本源剂量以及剂量的演变和沿革规律的不明确,导致经方在目前普遍理解的剂量下单纯使用,疗效却不理想的现象普遍存在。
有人遂说,经方不灵。或者通过增加相似功效的中药来达到提高疗效的目的,于是处方越来越大,药味越来越多。
我们调查,《伤寒论》经方平均单剂药味数为4.18味,药味分布在1~14味,由4~8味药组成的方剂最为常见;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100首汤剂处方的平均单剂药味数为18.28味,药味分布于16~22味,方剂多由12~20味中药组成;文献报道现代中医汤剂处方平均单剂药味数为15.55味,药味分布于1~42味,方剂多由10~20味中药组成。
可见,现代中医汤剂处方的平均单剂药味数是《伤寒论》经方的3倍以上,无论单剂的药味数范围,还是常见的单剂药味数,均较《伤寒论》经方有所扩大。
药味之多,品种之杂,势必互相牵制,往往影响疗效的发挥。正如汪昂所言:“古人立方,分量多而药味寡,譬如劲兵,专走一路,则足以破垒擒王矣。后世无前人之朗识,分量减而药味渐多,譬犹广设攻围,以庶几于一遇也。然品类太繁,攻治必杂,能无宜于此,而不宜于彼乎?”出于安全,“广设攻围”,或亦取效。这种大处方,看似单味药剂量减少,但每服汤药的总量并没有减少。
因此,“分两减而药味渐多”并不是提高疗效的最佳途径,而引起分歧的主要问题就是出在剂量上。所以要想寻求突破,提高疗效的关键也应该从深入研究剂量着手。
如今,国家计量总局编的《中国古代度量衡图集》中“光和大司农铜权”(中国历史博物馆藏)被认为是推算汉制的权威标准。
此权铸于光和二年闰月廿三日,光和二年为公元179年,与张仲景为同年代。从权上铭文可知,此权为当时中央政府为统一全国衡器而颁布的标准。铜权,按秦汉密制的单位量值和权的量级程序,此权当为12斤权,标准重量当为3000克。据此东汉1斤合今之250克,1两合今之15.625克。  
目前教科书应用的剂量主要受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和汪昂《汤头歌诀》影响,认为“今古异制,古之一两,今用一钱可也”,“大约古用一两,今用一钱足矣”。由于两位医家很有名,他们的观点广为流传,而事实上,该药量是《伤寒论》经方剂量的1/5。但《伤寒论讲义》及以后的教材均采用了此说。  
仲景面对来势凶猛之伤寒大疫,必然要求立方贵精贵狠,所谓“乱世用重典,重剂起沉疴”,方能挽狂澜于倾倒、扶临危于即倒,也只有量大、药简,方能力专效宏,才最能阻断病势传变,挽救危亡。如果剂量过小,则杯水车薪,无济于事。
所以重拳出击,并不主张盲目增加药味,更强调用足剂量,用到起效剂量。圆机活法组方,巧在识证准确,用足剂量,何慢之有?
不读张仲景,辨证无要领;不读《伤寒论》,下手没分寸;不读《本草经》,用药总不应。
“六经为纲,阴阳为本,主辨方证,经方活用”。临证主以《伤寒论》六经为纲,方证思辨,活用经方,不论是外感病证,还是内伤杂病,以及急、慢性疑难病证和重症,法依《伤寒杂病论》,药遵《神农本草经》,善抓主证,首选经方,所治病证皆圆机活法应用经方原方或合方,方证对应,不仅见效快,而且疗效好。
1.辨准方证,方证对应
要想达到辨证准确的目的,就要学好《伤寒论》的六经辨证之法,辨方证,抓主证,活用经方,方证对应,遣方用药要精当,重在解决主要矛盾。经方用药的特点就是方药精当,出神入化,效如桴鼓。经方方证的作用靶点很明确,如果辨准了,确能出手的。
病案一:
喘证(重度慢性持续期的支气管哮喘):李某某,女,反复发作喘息、气短伴胸胁部满闷不适伴咳嗽、咳痰1年余,2010-02-21初诊。
患者素体虚弱,且属于过敏性体质,怕寒冷,易感冒。1年前因感冒治之失当而出现喘息气短,咳嗽咳痰,此后即反复发作,常年如此,走约50米就喘息、胸闷难耐,干轻微家务都很困难,且感冒频繁,每次感冒即加重病情,曾于2009年9月22日在某大学附属医院住院半月,出院后病情如故,平日里靠吸入舒利迭喷雾剂(丙酸氟替卡松鼻喷雾剂)缓解病情,来诊时神疲乏力,嗜卧欲寐,喘息、气短、胸胁满闷,咳嗽频发,咳出黄白相兼粘液痰,量较多,不时干呕,畏冷,口苦,咽干,口渴不欲饮,无汗,纳可,二便调,唇暗,舌淡暗嫩,舌体胖大,边有齿痕,苔白腻中微罩黄滑,脉沉弦数。胸部CT示:1.肺气肿征象。2.双下肺感染。
六经方证辨析:咳嗽,咳痰,畏冷,无汗,口渴欲饮热水,唇暗,舌淡暗嫩,舌体胖大,边有齿痕,苔腻滑,脉数为太阳伤寒表实兼挟痰饮。
胸胁满闷,口苦,咽干,干呕,脉弦为少阳病。神疲乏力,嗜卧欲寐,脉沉为少阴里寒饮重。
四诊合参,辨证为太阳、少阳、少阴合病兼挟痰饮,治宜解表平喘,调达枢机,温化痰饮。方拟小青龙汤、小柴胡汤、四逆汤合方加味:柴胡45g,炮附子(先煎1h)、法半夏、茯苓、生姜各30g,党参、炙甘草、麻黄、桂枝、干姜、白芍、五味子、细辛各18g,红枣12枚(掰开)。7剂,日1剂水煎分3次服。
二诊:诉胸闷气短、咳嗽、咳痰明显减轻,走路有力了,舒利选喷雾剂药前每天要喷2次,现在2天喷一次,口苦,咽干,干呕消失,仍有喘息,咳嗽、咳痰、痰量已经减少,唇暗,舌淡暗嫩,舌体胖大,边有齿痕,苔腻滑,脉细,少阳证罢,仍有太阳、少阴寒饮兼瘀,方拟四逆汤、小青龙汤、桂枝茯苓丸化裁:炮附子(先煎1h)、法半夏、茯苓各30g,党参、炙甘草、麻黄、桂枝、干姜、白芍、五味子、细辛、丹皮、桃仁各20g。7剂,日1剂水煎分3次服。
三诊:精神转佳,走2、3里地也不喘息了,可正常干家务,又在上方基础上据证加减服药35剂,诸症悉除,这期间,因为久病少阴虚寒较甚,炮附子量用至60g。
体会:对于顽固的咳嗽、咳痰喘息患者,往往久病虚寒较甚,又加之病久瘀血、痰饮积伏于体内,乃本虚标实之证,一遇外感或七情理化等因素即引起发病。该案患者素体虚弱,病久损及少阴元阳,根本不固则气失摄纳,逆气上奔而为喘。诊时又有外感表证未解,邪犯少阳。经气不利而胸胁满闷,少阳热郁上扰则口苦咽干。标实乃久病痰饮瘀血互阻,既有外邪内饮,又有瘀血在里,瘀血潜伏于体内,一旦遇外感等诱使瘀血与痰饮相互搏结,阻塞上焦致使肺气上逆而发为哮喘。
一诊治则主要是温经扶阳,和解少阳,兼以化痰蠲饮,故方以小青龙汤辛温散寒,化痰涤饮而疗咳喘、咳痰。合以小柴胡汤寒温并用,升降协调,疏利三焦而畅达气机使邪去病解。合以四逆汤非常重要,一是在于振奋少阴根本之阳以助纳气归元,二是温中化饮以助痰消咳止。
二诊少阳已罢,病久瘀血、痰饮互结,化瘀亦为愈病的重要方面,故桂枝茯苓丸方祛瘀活血,渗湿化痰,以加强治疗痰饮气逆,咳嗽气喘之证。
一般来说,哮喘经久不愈者,多有瘀血为患,所以加用桂枝茯苓丸方,疗效颇佳,胡希恕教授最善于应用该方治疗各种瘀血为患,认为,哮喘的主因为痰饮瘀血,即所谓宿根,诱因是外感物理化学七情等因素,常常以该方相合治疗哮喘,往往应手取效。有是证则用是方,方证对应,这个比较顽固棘手的病纯服中药治愈,患者对中医的疗效非常赞叹。
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中的经方,是历代济世救人的秘方、良方、高效方,要想当一个好中医,要想实实在在地为病人解除痛苦,非掌握和会用经方不可,清代医家陈修园有一句名言:“儒者不能舍圣贤之书而求道,医者岂能外仲景之书以治疗?”。确实,儒家修身、处世、齐家治国,言必称孔孟,行则遵《论语》,我们中医治病舍弃了医圣张仲景《伤寒》经方,就成了无本之木,无源之水,疗效会打折扣。
中医界所指的“经方”,主要是指《伤寒论》《金匮要略》上所载的方子,即《伤寒论》的113方和《金匮要略》的262方,张仲景历经临证实践,“勤求古训,博采众方”,既保留了一部分佚失古籍如《伊尹汤液经法》中的经验方之精华,也创制了一部分疗效确凿的名方,《伤寒杂病论》被后世医家称之为“方书之祖”,是当之无愧的,其中的经方,法度谨严,药少而精,出神入化,疗效肯定,可重复性强而被历代医家公认为最能体现中医药学价值的精华,因此,学好、用好经方,是提高中医临床水平的关键。
清代医家俞根初曾说,《伤寒论》是“以六经钤百病”,《伤寒》经方不仅可辨治外感,更重要的是可以超出伤寒的范围,以病机而统百病,一切杂病皆可辨治。应用经方的要点实际上就是以病机统病,不拘病名,见病知源,方证对应。也就是说,应用经方辨治,可不考虑西医病名或中医病名,一切以三阴三阳六经为纲,这种六经辨治之法,能使我们洞悉病源,统病机而执万病之牛耳,析证侯以明病机,有是证则用是方,有是症则加是药,病变治亦变,证变方亦变,精辨方证,活用经方,不论急、慢性病证以及危重难症,皆可收到显著疗效。笔者临证经方的使用率是100%,不仅见效快,而且疗效好。
一、关于辨方证
方证就是经方的适应证。辨方证就是辨六经之病证而准确地选用某方的指征和证据,活用经方的首要条件就是要会辨方证,可以说方证就是药物作用的靶点,临床疗效的关键在于方证是否对应。
经方大师胡希恕教授有句名言:“方证是六经八纲辨证的继续,亦即辨证的尖端”,并特别强调:“中医治病有无疗效,其主要关键就在于方证辨得是否准确”,这充分说明了用《伤寒》经方治病辨方证的重要性。在辨方证上,胡老的研究最为透彻,其通过长期的临床实践,逐渐体会到不论是脏腑、经络、八纲辨证,还是六经辨证,最终都要落实在方证上,开创性地提出了辨证论治的具体实施方法:辨六经—析八纲—再辨方证,简要来说就是首辨病位,再辨病性,最终再辨方证,这种辨方证的方法是在八纲辨证基础上的进一步深化和细化,也就是说,《伤寒论》虽然有辨六经的方法,但具体辨别出不同的方证,才是其中最根本的辨证方法,才是真正掌握住了经方活用的精髓,所以说,辨方证而论治是一种由博返约、大道至简的辨治方法,也是一个十分严谨的,有科学性、规范性,可重复性很强的中医学术。
张仲景是最早提出方证相应的观点的,《伤寒论》第317条少阴病通脉四逆汤证条文中说的“病皆与方相应者,乃服之”,就已经直接点出了“方证相应”的主旨,那就是所辨病证与某方相符合,就是某方的应用指征,就可以服用某方。
后世不少医家在学习应用《伤寒杂病论》时,对于经方辨治的方证相应多有体悟,如清代医家陈修园临证就特别重视病证与方药相应,如其在《长沙方歌括》中指出:“大抵入手工夫,……有此病必用此方,用此方必用此药,其义精,其法严,毫厘千里之判,无一不了然于心,而后从心变化而不穷”,说明其对经方方证相应的理解是非常深刻的。
当代经方大家冯世纶教授、黄煌教授等各位老师学术思想的精髓也是辨方证,并且造诣很深,救治了不少的疑难重症,信誉很高。
俗话说,不读张仲景,辨证无要领;不读《伤寒论》,下手没分寸;不读《本草经》,用药总不应。我在长期的临证实践中总结了活用经方的要诀:明辨六经,顾及兼证,重视两本,方证对应,据机合方,药参神农。
明辨六经:辨方证首先要明辨六经,太阳病——表阳证,阳明病——里阳证,少阳病——半表半里阳证;少阴病——表阴证,太阴病——里阴证,厥阴病——半表半里阴证。临床辨证时,遇见一个病,不论其多么错综复杂,首先要明辨六经阴阳属性,辨清属于六经中哪一经的病证,或哪几经合病、并病,确定病位,即确定病变现阶段证候所在的位置,如太阳、阳明、少阳、太阴、少阴、厥阴,在表、在里、或在半表半里。然后分辨病性(病证的性质),即区分基本病性:阴阳盛衰所表现的寒、热、虚、实病性为主。
顾及兼证:而人之病症是复杂多变的,辨六经,辨方证,还要注意顾及病证所挟杂的兼症。在病变过程中,水、湿、痰、饮、郁、瘀、积、痞这八个兼证是非常普遍的,既是发病因素,又是病理产物。然后据证选方用药,治疗主证的同时,顾及兼症,通盘考虑,全面调治。
重视两本:经方辨治,还要重视正气,一部《伤寒论》全书共12卷,22篇,397法,扶正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。《伤寒论》主旨就是扶阳气、存津液、保胃气,扶正亦是这三大法。扶正重在两本:先天之本元阳和后天之本中阳(胃气),活用经方时重视扶元阳(先天之本),保胃气(后天之本)是至关重要的。
据机合方:临床所见病症复杂,合病、并病较多,故使用合方的机会也较多。经方不加减,固守一方而无变化,是不对的,根据病机变化而加减活用,才能有效。中医治病有无疗效就是看方证是否对应,辨证是否准确,加减是否得当。
药参神农:用经方必须学习《神农本草经》,经方加减,应当在《本经》药理上加减,效果才好。《本经》是秦汉时期众多医家总结、搜集、整理当时药学经验的专著。《伤寒杂病论》与《本经》的成书年代基本相同,《伤寒杂病论》中所用药物的绝大多数是本于《本经》的,《本经》中记述的药物分类、四气五味及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则,是张仲景《伤寒杂病论》组方用药的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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